第153章 我发烧的机会可不多,试一下?

金山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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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勒穿着花衬衫,血映在上面不明显,衣服脱下,才见到血肉狰狞的伤口。

    江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枪伤,不是一个子弹陷进去而已,子弹带来的冲击能让整个中弹部位血肉模糊。

    她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墨绿眼的男人一开始见阿德勒神色如常,以为没什么大伤,看到他两只手臂的伤口,吓了一大跳。

    “阿顺,这是怎么回事啊,”墨绿眼催促旁边吓得脸色发白的女人,“快点,你这懒婆娘愣着干什么,快把医药箱拿过来啊!”

    “我没事,手臂中弹而已,小鱼儿,你怎么样?”

    江窈摇头,“我没事。”

    阿德勒仔仔细细扫了她一遍,确定她没受伤后,向她道:“介绍一下,这是阿蝇,我大哥。”

    江窈向他点点头,这个男人就是典型的酒鬼,面部因为酗酒变得浮肿,满身臭烘烘的酒气,除了喝酒就是打女人。

    阿德勒竟然会和这样一个人兄弟相称?

    阿蝇道:“哎呀,你去年还说跟一个大哥在干,说很安全,就是对接之类的活计,这怎么还受了枪伤呢!有些活要命的,不能干,再多钱也不能干,大哥混了那么多年,还能害你不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旦干了脏活,就很难全身而退!”

    “大哥,我都说了没事,又不是姑娘家,受点伤没什么。”

    女人带了医药箱过来,东西比想象的还要全。

    阿蝇推开女人,打算自己上手。

    “让她来吧。”

    “不行,一个女孩子,没什么力气,哪能行?”

    阿蝇随即想到,刚才就是这个没什么力气的女孩子,用巧劲把他撂倒,拿枪指着他的太阳穴。

    最终还是让江窈上手了,他们被阿德勒叫出去等着,拿到镊子的时候,手就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碰了几下,还是不敢下手,“你让他们出去,就不怕他们出门去通风报信吗?”

    阿德勒咬着白纱布,即使不是第一次中弹,取弹时仍紧张地等着,结果江窈迟迟不下手,忽然来了这么句话。

    苍白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姐姐,再不动手,我的血就要流干了。”

    他干脆把手臂往镊子上凑,镊子戳进血肉里,江窈一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睛睁得极大,手也不抖了,钻进血肉里寻找子弹。

    没有麻药,阿德勒咬牙闷哼,她听说,取子弹时有些人因为太痛,会把牙齿咬碎,不知是真是假。

    阿德勒两颊的肌肉绷得极紧,脖子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涨得通红。

    她调整姿势,缩在阿德勒怀里,阿德勒嘴里的白纱布拿下来,把肩膀凑上去给她咬,阿德勒咬上了她的肩膀。

    许是害怕自己的骨肉被咬碎,她聚精会神,耳朵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盯着那团模糊的血肉,感受着镊子和子弹的碰撞。

    两下清脆的响声,子弹被取出来,接着连忙压迫止血,用尽全身力气把绷带缠得极紧。

    肩膀似乎已经被咬得没感觉了。

    阿德勒从她的肩头滑落,有气无力道:“你真是好样的。”

    扭头看,肩膀上只有浅浅的齿痕。

    阿德勒闭着眼半躺在床上,刀削玉琢的五官,睁眼时满脸痞气,不睁眼时倒看着柔顺乖巧,床太小,长腿无处可放,半曲着腿,他的外形是上帝的杰作,也可能是女娲的。

    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

    手碰上去,十分滚烫。

    “你发烧了?”

    阿德勒睁开眼,“这么简陋的环境,不发烧才怪,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江窈担心,眉头拧起来,小脸都有些扭曲。

    这伤不是普通消炎药就能搞定的事,还得去搞点抗生素之类的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或者让阿蝇找点药过来。

    她挺愧疚,这子弹是为了她挡的。

    阿德勒见她为他紧张担心,笑道:“我发烧的机会可不多,要不要上来试一下?”

    江窈白了他一眼,“烧死算了。”

    “你不用有负担,你今天很棒,可以说,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欠你一条命。”

    阿德勒双眸认真地盯着她,没有任何不正经的表情。

    江窈摸了摸鼻子,把带血的盆带出去。

    那个叫阿蝇的男人在门外着急地徘徊,见她出来马上过去询问,“怎么样,人还好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接生婆,阿蝇逮着她问,母女是不是平安。

    阿蝇和阿德勒简直是天差地别,阿德勒就算再落魄也是一副贵气逼人的模样,而阿蝇除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好看——他都这个年纪了,又酗酒,眼神不似中年人那般浑浊,反而清澈明亮——全身上下都十分普通,矮壮邋遢,靠近他还能嗅到嘴里的恶气。

    最重要的,阿蝇会殴打女人。

    回想起来,阿德勒似乎从来不那么做,他只会吓吓她。

    她道:“子弹取出来了,应该没事了,睡下了。”

    阿蝇没打算放过她,逮着她开始问问题。

    “你老实告诉我,阿顺究竟在外面做些什么事?”

    “这我也不清楚。”

    “你劝劝他,都有了妻子,还快有孩子了,别干这些危险的事了,你也不想孩子没爸爸吧?”

    “……我劝没用的。”

    阿蝇脸色严肃起来,“怎么没用,难道是你对他不好,他不听你的话?”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大概好些个年头了,那时,他还是个少年模样,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当时他也是负伤,全身上下都是伤,我收留了他一阵,我可不是个好人,只是看他和我长着一样的眼睛,墨绿色的眼睛可少见了,反正就相处了一阵子,他伤好了,我们就结为兄弟了。”

    江窈点点头,原来同样墨绿色的眼睛只是巧合。

    “每次见我,都带着点伤,唉,他是苦着长大的,摸爬滚打才能混口饭吃,不过也真是苦了你了,怀着肚子和他一起讨生活。”

    阿蝇塞给她一点东西,竟然是一小罐金豆豆。

    “不行,我不能收。”

    他都住在贫民窟里了,喝的都是廉价的酒,住的是破损的危房,她怎么能要这个,再说,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要这个。

    “拿着,他都有妻儿了,我什么都没有给。”

    他塞完东西就跑,说着明天来看他。

    她看着手里的金豆豆,挺无奈,这金豆豆,明天再还给他也是一样的。

    回了房间,阿德勒默默地盯着门的方向,没表情的,看见她手里的金豆豆,没表情的又转了回去。

    她注意到他拳头握得紧,血又要渗出来了。

    江窈不明所以,难道是因为她拿了阿蝇的金豆豆吗,“这金豆豆,我明天就会还回去。”

    阿德勒平躺睡下,“不用问我,给你了就随你处置。”

    气氛忽然又僵硬了。

    她去到另一张床上,实在受不了这默默压抑的气氛,心里隐隐知道不能提阿蝇金豆豆之类的,换了个话题破冰,“我们在这里安全吗?他们会找上门来吗?”

    “不安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他们又许久没说话。

    靠在门前偷听的人默默离开了,在万籁寂静中,出了门。

    阿德勒终于又道:“但只要我们不离开这里,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