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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大赛后，月升久违地拿起了手套。
眼睛紧盯轨迹，提前判断位置，球滚进手套后飞快起身。在听到“啪”地一声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稳稳将球接住的一垒手前辈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吹口哨的奇怪癖好能不能改改？”
“抱歉，大概不行。”
“……”
“算了算了，反正你小声点裁判也听不到，继续训练。”
泽村站在球场边，视线追着被击出的白球不断移动。预判、截击、补位，用不着提醒，每个选手都依照同一战术有目标地自主行动，如同履带上咬合的齿轮。
真厉害。他在心里悄悄感慨道。初中的时候虽然自己也组起了棒球队，但也只能算过家家式的玩闹，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也不知道球飞出去后要怎么处理，一切凭直觉动作。到了高中后才发现每种情况都有章可循。
站在旁边的高岛扫一眼他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大半。先不讨论降谷这个板上钉钉的家伙，东条与月升都是正经少棒队出身，基础扎实，也足够刻苦，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很快就能赶上二军的配合。尤其是月升，大约是在少棒时兼任过外野手的缘故，预判相当准确，速度也不赖。
她再转头看向二垒的方向，粉头发的一年级新生正弯腰将球捞起，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转身投向一垒，正中手套。
小凑家的弟弟，守备也很不错。
她推了推眼镜，听着从斜后方的牛棚传来的巨大声响。降谷不出意外会留在一军，这样一算，位置还剩下两个。是在这几个当中会有人脱颖而出，还是蛰伏的前辈更胜一筹，大概就看接下来的那场练习赛了。
一天的训练很快结束，月升看着窝在手套里的球，依依不舍地放回球框里。
总感觉明天又要见不到你了……
他莫名生出一点离别的惆怅，盯着球框看了好一阵子，直到东条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才回过神，收拾好东西跟着队友离开。
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他预感的方向发展。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份，距离地区预赛开幕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所有队伍都在抓紧时间磨砺自身，挂在食堂边的日历上写满了练习赛对手的名字。
第一场，青道（二军）对狛代。
先发的东条延续平日练习时的稳定，直球中穿插滑球与指叉将对手三振出局。起初听到对手是青道二军时还有些不满的狛代选手此时也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来应对，但越是想要抓准直球越是没能如愿。六局结束，青道已经领先4分。
正在牛棚热身的月升转过头，看着东条被队友簇拥着走下投手丘，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好强啊，和红白战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蹲在牛棚另一侧的狩场站起身，将球丢给他。“你状态也不错。”
选手席里传来换人的指令，投手由东条替换为月升。听到自己名字后月升满脸的跃跃欲试。他一路小跑，路过选手席时特意回头看一眼。克里斯坐在第二排的位置，察觉到他的目光时抬起脸，轻轻点了点头。
——去吧，我相信你。
他的眼睛亮起来。
狛代队员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第一个击球员江目打量着投手丘，不满全写在脸上。
“两个一年级？我们居然就这么被这么小瞧了。”
身边的捕手安藤瞥一眼他的脸色，半是嘲讽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还没见到更强的一年级呢。”
话音刚落另一侧的A球场就传来一声巨响。少年身形瘦削，投出的球却如同一道激光撞进捕手的手套中，惊雷般炸响。
“好球！三振出局！”
江目不自觉地缩紧肩膀，一脸的难以置信。“那……那个家伙也是一年级？”
“是的哟~”自己这边的投手丘传来一声愉快的回复，江目回过头，看到一张信心满满的脸。“先别考虑那边，想了想怎么打败我怎么样？”
嚣张的臭小鬼！他握紧了球棒。
月升收敛起表情，盯着本垒板后的手套。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天的手套看起来格外顺眼，比印象中的大了不少。
感觉相当不错。他愉快地想。抬高手臂将球狠狠甩出去。
出局吧你！
然而这次的白球却不听使唤，刚投出去就发现轨迹不对，结结实实砸在躲闪不及的击球员后腰上。
“抱歉。”他赶忙摘下帽子，低头致歉。
脸色难看的击球员“啧”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捂着腰向一垒跑去。安藤喊了暂停，快步走来安慰了他几句。
“没事别放在心上，刚才那个家伙站得太近了。”安藤向来会找理由开脱，“别管他，好好解决下一个。”
“好，下个我注意。”
月升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瞪一眼刚上垒的江目，又转回来盯着眼前的击球员。
没事，刚才只是意外，这次没问题的。
他再次举起手套，将拇指与食指围成圆圈。
这一次肯定——
“梆——”
熟悉的清脆声响，月升只看见白光从眼前一跃而起，朝右外野方向飞去。
“太甜了！”
右外野的队员急忙将球传回，在通过游击手接力的时候又发生失误。等他慌慌张张地重新捡起球传给捕手，先前触身上垒的江目已经先一步踩过本垒板。
零出局，二垒有人，丢掉一分。月升脸色有些发白。
不对劲，真不对劲，明明自己没有朝那个方向投，为什么球会偏这么远，明明之前没那么糟糕的……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棒球沉甸甸的触感还停留在掌心，指腹上的茧与昨天没什么区别，直至登上投手丘前的一刻也没察觉到异样。
到底哪里不对，怎么突然……
“彭——”
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时隔壁球场又传来熟悉的轰鸣，刚猛无双的球威撕裂空气，也撕裂了对手的心理防线。
“好球！三振出局！”
这是今天第几个三振了？
月升没有仔细数过，也没心情去数。围观群众里传来一阵阵欢呼，原本站在b球场边的观众陆陆续续聚集在A球场外，自己这边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也许其中还有上场队员的家长。他一阵恍惚，脑子里只剩下刚才那声巨响。
真羡慕啊，要是……
他暗自叹口气，晃了晃头把幻想丢出去。想那么多干什么，他是他我是我。别管他先管好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围过来的队友低下头。
“抱歉，我的失误。”
“嘿那么紧张干什么呢，还有3分可以浪。”
“又没要求你零封对手，活动一下放开点。”
“要打就给他打吧，我们会接住的。”
也许是看在平时练习都不错的份上，队友们只是拍拍肩鼓励几句。捕手安藤最后上前，看着他的脸色想了想又把话咽下去，重新换了个说法。
“别想太多，这只是场练习赛。”
月升点点头，将脑子里残留的声音驱赶出去，重新开始比赛。
再次调整后他的状态有所回升，两个外角低将第三个击球员逼入绝境。他稍微平复下情绪，按照捕手的指示再次将球投出。
“砰”！
短平快的一声，月升还没看清就只看到一道白光朝自己袭来。他条件反射地收拢起手套，球撞进掌心的痛感过了好一会才传到大脑。
投手平飞球。
在确认搭档没事后安藤松了口气。游击手日向溜达过来，把掉在地上的帽子拾起递给他。
“一出局！”
“一出局了！”
身后的队友竖起食指喊出声。月升接过帽子，跟着队友比出同样的手势。
“一出局！再接再厉！”
调整状态后比赛的进程顺利不少。第七局下半，月升上场的第一个半局，青道只让对手拿下一分。
攻防交换后他悄悄松了口气，开始回顾刚才的丢脸表现。一边思考着一边往回走，抬头却看到指导自己的前辈重归冷峻的脸。
“你就这么在意降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