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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腾之后，降谷终于被按在医务室里。
电子探温针明明白白显示着39.2，把先前还不服气犟着要上场的投手制得服服帖帖。月升揉了揉肩膀，腹诽着都烧成这样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样的话就得换人了，”后脚跟进的落合看了一眼病历本，马上做出决断。“你好好休息，这场比赛就交给队友吧。”
他又转头看向一脸焦急的太田：“社长先生，这段时间就拜托你照顾了。”
太田满口应下。
落合很快就带着其他队员离开，医生坐在外边的办公室，隔着一帘纱门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降谷躺在床上，紧闭着眼，呼吸有些急促。太田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退烧贴，还没有变热，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搬出椅子在旁边坐下。
也许是考虑到病人需要休息的缘故，房间里并没有电视，只能通过手机来了解场上的信息。但巨大的欢呼声仍然能够穿过重重墙壁钻进耳朵，一闭上眼似乎仍然身处现场。
太田正望着窗外发呆，不一会纱门外边又有了动静。两位队员搀扶着面色惨白的少年走了进来，坐在对面的床铺上。太田稍稍往旁边挪一下椅子，给医生让出位置的时候看到了队服上的字样。
诶，千叶晓星？
场上，青道已经收到了对手的打击顺序表。和月升先前的料想一样，那位值得关注的一年级投手并没有上场。落合摸着胡子，想起昨晚做布置的时候从自家队员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瑞希晕车，到达赛场的第一场比赛一般是不会上的。”来自千叶的少年毫不留情地揭开自家发小的老底，“国中的时候是这样，夏天的时候也听到阿真吐槽他到甲子园的第一天就吐了。我觉得他这一次应该也差不多。”
“听起来挺惨的，”东条深表同情，“千叶定点的酒店离甲子园还有段距离吧？”
“短程的倒没事，一连几个小时那种就不行。”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家这边少了一个强力选手，但对手同样也削掉了一个人，两边算是勉强扯平。这让落合稍稍松了口气。但一支成熟的队伍不会因为少一个人就溃不成军，面对这支依旧保留着不少甲子园班底的队伍，还是必须谨慎。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家的投手阵。原本是打算让降谷和川上打头阵把队伍稳一稳，现在出了突发状况不得不换人，也是个锻炼机会。
队伍里的投手不少，但能让人放心的不多，就看谁能抓住机会了。
“东条，”落合喊了一声，在牛棚里热身的选手立刻赶过来，“你来代替降谷先发。”
“月升和泽村，你们也保持状态，我会看情况随时换人。”
月升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继续热身。泽村不依不饶地追问着自己第几局能上场，但落合只回了一句视情况定。他有些不乐意，嘀咕了几声才回到牛棚。
千叶晓星，千叶有名的豪强校。虽然部员人数不及青道，常年也维持着七八十人的规模。前些年还是与另外两所豪强平分甲子园门票，自从小笠原教练上台以后，实力的天平开始渐渐往千叶晓星这边倾斜。今年夏天已经是连续第三年进入甲子园。
“瑞希没问题吧。”从医务室回来后，队长荒亘还是有些担心。他这个后辈什么都好，技术不错训练也认真，唯独就是体质差点一上长途就晕车。这回也是一下车立刻蹲地上吐得七荤八素的，感觉连甲子园庆功宴那会的炸鸡都吐出来了。
“三砂社长在呢，应该没有问题。”副队长满川摆摆手，把目光投向对面。“与其想他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场比赛。对面可是有个能上150的速球手。”
“150啊……”荒亘伸了个懒腰。“又不是没见过……”
自从mLb以下盘发力为主的新投球姿势被引入日本高中棒球之后，投手的平均球速如火箭蹿升，而且控球还稳定。往前推十几年还相当稀少的150级别速球手到了现在几乎每一届都会出现十几号人，更有甚者已经摸到160的门槛。
但即便如此，高一便能摸到150门槛的投手依旧屈指可数。
“不知道他和北海道那个相比谁更强一点。”
每当回想起夏甲的遭遇便感到一阵激动。刚入学三个月的投手，初次进入甲子园就投出150的速度。尽管计分板上的数字昙花一现，还是颗明显偏高的坏球，但这样的球速已经足以逼迫对手放弃思考去挥棒。
太精彩了，即使被三振也觉得热血沸腾。
“试试不就知道了。”荒亘舔舔嘴唇，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也想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训练有没有进步。
然而等打击顺序表递到荒亘手上时，他一下子有些懵逼。在比赛录像里刷到脸熟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名单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决赛并没有上场的选手。
“……哈？”
难道对面也晕车了？？？
比赛一如既往的青道先攻。队员们对这种命中注定的局面从一开始的吐槽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听到结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御幸耷拉下眉毛，难得地思考了几秒自己的手气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也许下次换渡边去猜拳会更好一点？
不过管他呢！
第一个上场的仓持气势汹汹地拎起球棒，临走前还不忘记回头看一眼东条。
“嘿抬起头来！”他大声说着，“我们会从第一局就开始支持你的！”
仓持说到做到，一个飞向三游间的内野滚地就足以让他上垒。小凑的短打则是惯用招数，平安将他推进到二垒。
一出局的情况下，青道已经有人踏入得分圈。
荒亘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同样作为游击手，他当然知道这位打者的脚步有多难缠。而他同时也相信自己的队友。
又一颗内野滚地朝他飞来，荒亘一扑，敏捷得像只猫般就着倒地的姿势将球丢向三垒，转眼间又把一垒封杀。
6-5-3双杀！青道没有拿下分数！
看台上冒出一阵惋惜。仓持还趴在地上，愤愤砸了下泥地。混蛋对面那个游击手绝对是故意的，一开始就瞄准三垒了对吧？！
他翻过身，正看到自己刚才腹诽的人半蹲在面前，朝他伸出手。
“没事吧？”
“……嗯，没事。”
第一个半局就这样结束，马上就轮到青道的守备。仓持一溜小跑着来到自己的地盘，转头看到御幸凑近东条，不知道说了什么，投手笑了两声。
青道的开局相当顺利，一个高飞接杀，一个内野滚地，先发的东条仅仅用了三颗球就抓到了两个出局数。引来选手席和看台上的阵阵高呼。他没有沉浸在已经获得的喜悦里，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千叶晓星的中心打线，三棒的斋藤。
这位选手块头看起来比前园还要壮实一圈，一看就知道是重炮。东条刻意不去想被打出去会飞得多远，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御幸的手套上。
没事，可以的，相信御幸前辈的判断。
一个被放过的外角低好球，一个被击出去的内角低。第二个球飞得很远，如果不是在界外，斋藤就能够立刻回到本垒。东条看着边裁的手势，悄悄送了口气，又在看到捕手的暗号猛地一愣。
还没有用过的球种，要在这种时候拿来尝试吗？万一被打出去的话……
他赶紧晃晃脑袋。
那就等打出去再说！
将食指与拇指圈成一圈握住，奋力挥动手臂。早已熟悉不过的白球划出并不算熟悉的轨迹，狡猾地绕过了斋藤的球棒。
挥空！打者出局！
不止是看台上，连自家队友都是一阵惊呼，在惊讶过后立刻变成了兴奋。
东条的第四个球种终于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