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生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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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断流逝着,我们不再烦恼,不再忧虑,心平气和地等待着与未来重叠的那天,反正……那天总会到来。

    陈墨从爵士部退出了,他把去社团的时间空下来,每天放学后就与许诺一起在图书馆补习,他的未来逐渐明朗,虽然其中仍包含着无法逃避的苦难,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有了许诺的陪伴,因为有了她的细心的课题讲解,好像与她考上同个大学,也并非是难事了。

    在仅有的时光里,要不断让自己的人生丰满起来,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只要自己努力,只要坚持着这样的信念,在与许诺相互陪伴的未来,一定也会是甜蜜幸福的。

    在如此期待的每一天,在如此努力的每一天里,冬季又悄然降临了,不知不觉,呼出的袅袅气息,变厚的外套,暖和的围巾,还有冷冰冰的空气,也无法阻挡这两人想要完成的共同目标。

    在这样的时光里,陈墨的父亲去世了,在寒冷的冬季,他再也没有力气熬过这个冬天,他在春季还未到来的时光里,永远长眠了。

    意料之内的事,却又比预想的更快降临了,打的许诺措手不及。

    在接到陈墨的电话时,犹如晴天霹雳般,她怔住了,无法思考,原本斗志满满,信心十足的信念,一下子又都无影无踪,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陈墨葬礼的场景,灰色的,黑色的,布满了黄色小花的葬礼,气氛压抑的,绝望的,令人忍不住泪流不止的场景,又开始浮现。

    反而陈墨比较淡定,他的语气淡淡的,只是有些无奈,略带着惆怅。

    许诺却早已泪如雨下,她憋着哭腔,导致鼻塞,根本无法出气,她觉得自己要晕厥了,那个未来似乎没有办法改变,它还是来了,无论怎么努力,那样黑暗的未来好像还是降临了!

    “许诺,我没有爸爸了,我那么好的爸爸,再也没有了。”

    电话那头的陈墨,迷了泪眼,他不断擦拭着流过脸颊的眼泪,他咬着牙,不断重复着这些话。

    寂寥的通话,没有任何语言,有的只是两人不断的哭泣声,一切都改变不了啊!这两人似乎都明白,命中注定的事,即便扭转了过去,未来仍旧无法转变啊!

    葬礼的举办,王宋带着许诺还有沈若风,安吉拉,韩绫一行人前往参加。

    一路上,都没有人讲话,大家默默地坐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好像所有人都失去了笑容,失去了寻找话题的能力。

    许诺靠着车窗,看着远处的山峦变成了淡淡的灰色,冬季的山间并没有什么风景,只有呼呼作响的冷风,还有一路枯黄的树木罢了,看着那样凄惨,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压抑的,看样子似乎马上要下雨。

    沈若风看着惆怅的许诺,今天见到她到此刻,她都没有笑过,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她有些浑浑噩噩,有些混沌,明明前几日她还信心十足的表示一定会跟陈墨考上同个大学,此时那信心又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他们到达会场下车时,许诺的脚刚落地,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幸好沈若风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怎么了?没事吗?有没有扭伤?”

    沈若风扶着她,却感觉到她浑身发抖,面色惨白。

    “怎么了?”

    他弯腰自信观察着她的表情,可许诺却布满了眼泪,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无法放开,她浑身颤抖,有一股寒意不断从脚底冒上来!

    “这个地方……我来过……这,是陈墨举办葬礼的地方……”

    一切都未曾改变,这里的样子与十年后,一点变化也没有,仍旧是古朴庄严的中式建筑,里头隐隐约约传来了哀乐,三三两两的路人各自交谈着走入这栋建筑。

    就连天气也与十年后的那场葬礼一模一样!

    “你还好吗?”

    沈若风见她实在有点不对劲,她怕是要崩溃了,他跟王宋几人说,要他们先进去,许诺想在外头平复下心情。

    几人看着许诺牢牢抓着沈若风的手她哭的无法直起身子,只能由沈若风搂住才勉强撑住,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趴在沈若风肩上无力地抽泣着,她所有痛苦的记忆,此刻全部涌入脑海,没想到这个地方,自己还要再来一次!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沈若风扶着她,看着外头望去,是一片密林,连个落脚点也没有。

    “不,我要去……我想马上见到陈墨,他一定需要我!”

    “确定吗?你能撑住吗?”

    沈若风拍着她的后背,想平复下她的情绪。

    许诺低低地回应着,她努力的点着头,由沈若风搀扶着,走进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一样的礼堂,一样的哀乐,一样的花圈与礼仪,陈墨的妈妈同样穿着那件得体优雅的女士套装,她同样挽着发髻,身子挺拔地站在一边,只是她的表情仍旧是悲伤的,双眼变得无神,嘴唇也略有些颤抖。

    陈墨站在她身边,此时他那套合身的西装是那么刺眼,让许诺都不敢与他对视,他站在那里,冷冷的,绝望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看起来很平静,却流露出了无奈与悲凉。

    他最喜欢的爸爸,永远离开了。

    许诺觉得自己有些恢复了力气,她轻轻撇开了沈若风搀扶着她的手,犹如最初那样,她慢慢走到陈墨面前,她十分得体地朝陈墨鞠了鞠躬,又朝陈墨的妈妈也鞠了一躬。

    “请您节哀……”

    啊,连这句话也一模一样。

    一切都未曾改变,或许从一开始,注定的结果就已经无法改变了。

    十年后啊!十年后自己可能又要再次出现在这里,做着同样的事。

    仅仅十年以后吗?

    许诺与陈墨对视时,两人都闪过了一丝对未来的绝望感,但确实转瞬即逝。

    即便是那样不堪的未来,你也会不离不弃与我站在一起吧?

    陈墨看着她,她的眼泪虽在不断掉落着,可是那份执着与信心仍未熄灭。

    我不会失望,也不会绝望,不会逃避,不会悲伤,因为有你的陪伴,我将充满勇气面对所有的未知与布满悲伤的已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