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八月初八

寻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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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十日,京都戒严,轩辕翼出访迟迟难归。再过两日,溯风兵犯戎狄边界,然而轩辕翼不归,戎狄亦不求援。再一日,为救倾朝喉舌之戎狄,独孤相上书,即时缉拿京都尹公冶望及京衙大小官吏数十名,再连夜遣书戎狄修好。再三日,戎狄同意倾朝军队入驻边境,溯风军未及过河即退。

    独孤相收谍报,公冶望曾受贿于溯风,受命刺杀使者,以阻止倾朝与戎狄联手。公冶望虽然抵死不认,但各方罪证确凿,皇帝盛怒,欲灭其族,幸得太子子荫多方周旋,太子侧妃方守得一分安生之所。

    此事来得快,去得更快,一切都很正常,然而却让我疑虑重重。经此变,倾朝国内安定,更得以驻兵戎狄,皇帝大悦。暮青晚一案闻名,三殿下之名开始流于众臣嘴边。只有左右相似乎撕破了最后的脸面,朝中的一片和平假象已经多了数道裂缝。

    殿中,子荫如往常一般,一袭紫衣,藏起了那分邪气,显出十分地高贵典雅。我偷眼瞧他,剑眉张扬,目似朗星,好似不曾受到一丝一毫的打击。但我知道,不过十天,京都尹的位置便该有新人坐了,只不知子荫可曾先筹备妥当。

    我左看右看,还是看不清对错真假,我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只以为事情归了一个段落,与我无甚关系,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但现实总不会如人意,很快我就发现,这一切,只是开始而已。

    戎狄事件稍平,太子请纳侧妃。

    公冶望入狱之后,虽然不曾明白摊着,原太子侧妃毕竟只能悄悄隐匿了去。子荫的花花肠子向来不少,但对名份二字却是看得极重,先前也只得一个侧妃公冶青而已,因而这一来太子府少了的不只是一个侧妃,而且是当家的主母,太子纳妃自也是理所当然。瞧得见的荣华富贵,也不知让多少贵胄眼巴巴地惦记着,偏生子荫谁都不成,却挑了个商贾之女。不知是不是勾起了圣武帝的少年情怀,出人意料地皇帝竟一口允了下来,但显然皇后不甚痛快,言说久不来喜事儿,不如赶着近前的好日子早些操办了,带带喜,因而规矩做全了就成,其他就能免则免了。

    其实这些场面上的东西,挽月怕也是无所谓的,更罔论子荫。这几日瞅着子荫,总是满面春风,意气风发的模样,这其中的舒畅生怕人看不见似的。倒是暮青晚既不见张扬也不见颓丧,依旧是温雅平静,一如既往。其实这当间,偶有两次我曾遇着过他,我再苦涩,也得承认,他似换了副心肠,竟会同我寒暄两句,而不再总是冷嘲热讽的。有一回甚至同我提起挽月的景况,然后感慨笑道:“要走的留不住,要留的也赶不走,世上人总是这般的,是不?何处来的何处去,终归是圆满了。”

    我听得双眼发酸,明知他说的是挽月,却还是不由自主套到自己头上。那张脸那双眼那道鼻梁,都还是一样熟悉的完美无缺,但我终于再无法从中窥见丝毫心思,我甚至分不清他是在等待着报复我,还是真的放下了曾经那份不可靠的情愫。

    同往常一般,我故意走得很慢,因为吸取了早先的教训,这样可以等着众人,尤其是子荫先离开宫门。刻意晚了小半时辰,路上就安静地多,然而走到半道儿,却意外地被人拦住了。来人言简意赅,开门见山,让我到前方的茶楼去见太子殿下。我连一句推脱之词都未及说就被人强行带了过去。我从来不在外饮茶,更罔论同太子殿下在茶楼饮茶,其实只想想我都忍不住打寒颤,子荫究竟想什么的,这般随意出行,出了岔子可该如何是好?

    走进茶楼,不消人说,我第一眼便瞧见了子荫,一袭倜傥公子衫,金冠玉带,靠在二楼扶手上,而眼角亦带翘地朝下望着唱曲儿的玲珑美人。我慢吞吞地爬上楼,到了他的近前,刚想施礼,已经被他手中的象牙骨扇托住,他懒洋洋道:“免了礼了,成不?你怎就这般拘谨,非要坏了我的兴致才满意?坐,坐我对面便好!”

    他看我坐好,用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扶手,好容易一曲终了,他好像终于有了空,回过头来对我道:“瞧这姑娘小曲儿唱的,莺莺燕燕的,要在宫里哪能听到这回?”

    我淡淡回道:“殿下高见!”

    “嘘……”他抬手用扇子轻点我的嘴唇:“瞧你平常怪聪明的模样,今日倒是这般傻了?别那个什么前,那个什么后的,子荫,子荫便好!”

    我有些反感地避了避,他便收了扇子,重又向下望着,慵懒道:“且贵啊,你瞧这小姑娘长得如何?”

    “颇有几分剔透玲珑,但我以为不如子荫府上新人。”我毫不客气道。

    “新人?”他歪着头,倚靠着扶手笑起来:“瞧你这神情,为谁不平呢?你也说剔透玲珑,我多瞅两眼难道还不成了?世上美人无数,挽月却只得一个,你当我不知道呢!”

    我闭口不言,他便转了脸来,叹了口气道:“见你就是要生烦!”

    难道还要怪我让他生烦了,我冷着脸,勉强动了动嘴道:“付且贵知错!”

    “行行行!”他也似有些头大地看着我:“还真是得罪不得你了!也懒得跟你再扯了。”

    “八月初八,挽月过府,她没见过什么人,也就你,还算是相识了。宴席给你留了空了,你若不想太醒目,就乖乖过来!她难得提个要求,我可没打算让她失望!”

    “只为着子荫这份心意,我也是该去的。劳烦子荫刻意相邀了,其实只消有个信儿,付且贵也是不敢推脱的。”我抿抿嘴,应了他,然后起身告辞。

    “付且贵!”刚到楼下,子荫突然冲我大声喊,直接打断了小姑娘的新曲儿。我尴尬地转身抬头,刻意忽略其他人诧异鄙夷的眼光,向二楼看去,那个人立在楼上,身姿风流,双眼更带着说不明的笑直望着我,然而却不再说一句话。

    这个浑人是故意整我的,搞不明白,最丢人的是他自己好不好?拖我下水就有这般好玩吗?皇太子的心思!我心中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