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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微凉，一个人影缓缓从窗外走过，华灼本就是个浅眠的人，再加上上辈子征战多年的习惯，只要有生人靠近便会将她惊醒。
华灼猛的睁开双眼，她坐起身子看向屋外，依旧能察觉到外面那人的气息，不过并没有感受到敌意，华灼轻轻走下了床，打开门后便瞧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站在不远处。
那人也察觉到了华灼的出现，回头朝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华灼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道：“你清楚就好，我记得你的住处离我们这儿有些距离，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临意平淡地笑着：“夜里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临意的神色还是如往常一般，然而华灼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异样，虽然脸上的笑容还是温柔似水，却好像多了一丝孤寂，幽深的眼眸像一潭死水，仿佛一个被剥夺了希望的人。
“虽说这个请求有些无礼，但是能否请你在这里陪我说说话？”临意问道。
“既然知道无礼你还提出来做什么，大半夜的我与你在此说话那叫私会，若我夫君知道了会不高兴，你自己待一会儿便回去吧，有陌生人靠近很打扰我休息。”华灼淡漠地说着，一脸要离开的意思。
临意静静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了一丝伤感：“我真羡慕你们，可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即便前路迷茫也可以一起面对。”
临意悲伤的话让华灼的脚步顿了一下，她转过身不解地看着他，却瞧见他的笑容有一丝龟裂，仿佛在克制着什么，破碎的面容上是无尽的痛苦。
华灼眉头一跳，问道：“你没事吧？”
临意摇了摇头，他坐在石阶上，抬头看着上方硕大的宝石，在地底那就像一轮月亮，那也是他眼睛里唯一的光芒。
华灼看着他的样子，忽的想起之前千机说过，这人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可后来那个人死了，他是在为那个人而伤心吗？
“左右我已经被你吵醒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你若是有什么要说的便赶紧说了吧。”华灼淡漠地开口。
临意闻言失笑：“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
“多余的话可以不用说。”
临意眯着眼睛望着不算天空的天空，仿佛是在回忆一般，说道：“我爱过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光芒，那时我的生命里除了黑暗便是她，我的眼睛只追寻着她一个人，只要有她在，即便遭受再大的痛苦，即便不像人样我也能扛下去，只为能多看她几眼。”
“她会陪我解闷找乐，会四处寻找能让我开心的东西，会在我痛苦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会在我快死的时候焦急寻医，若没有她，我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我曾想着带她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我明明都已经打算好了，那是最后一次，做完最后一次我就和她一起离开。”
“她一直在等我……可她没有等到，她不该等我的……”
临意的声音越来越轻，华灼扭头看向他，却发现这人早已泪流满面，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可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淌着，仿佛一个已经破碎的物品。
华灼看着他的模样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说着说着会直接流泪。
“你……”华灼迟疑地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这辈子的路我走得一塌糊涂，可我只有这一条路了，我不能就这么结束，无论会变成什么样我都只能走下去。”临意呆滞地低喃着。
华灼不明白这人话中的意思，却能感受到这人心底的痛苦和绝望，一时间她不知该怎样开口，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这世间最热烈的爱大概就是说到那个人的时候会热泪盈眶吧。
过了半晌，临意的神色终于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他笑着看向华灼说道：“多谢你肯废这么多功夫听我说这些，若我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
华灼有些愣神，临意的脸色变化得太快，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方才那脆弱不堪的模样，若不是他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她几乎都认为这是一场幻觉了。
“你方才说的那些……”
“骗你的，闲来没事说出来逗你玩的罢了，难不成你当真了？”临意笑吟吟地说道。
华灼闻言眉头一跳，冷着脸站起身子：“我对听故事没什么兴趣，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奉陪了，殿下也早些离去吧。”
说完，华灼便头也不会地回到了房间中，临意依旧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幽深的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我真羡慕你们，明明是同样的命运，你们却能相互陪伴着，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二日天一亮，华灼便照常在院子里修习武功，容慕自然也在旁边陪着，自从临意和藏雪到来后容慕便一刻也不愿离开华灼身边，时时刻刻防范着这两人有什么危险的小动作，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正确的。
华灼修习时最是认真，根本不会在意周围的动静，所以即便临意不停投来炽热的目光她也不曾察觉到，倒是一旁的容慕被这人的目光烦得不行，一直想方设法地阻挡着对方的视线，最后实在无法忍受便直接走到了临意的面前，用身体将视线分隔开来。
临意撑着下巴笑脸吟吟地抬起头：“你一直站在我面前做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闭上眼睛哪儿凉快哪待着，否则你的眼珠子就没法在你眼眶里待多久了。”容慕轻柔地说道。
临意饶有兴趣地扬起嘴角：“将人看得太紧可是很容易被厌烦的。”
“起码我还有人可以厌烦，可你呢？想被厌烦都没机会了吧？”
容慕的话很显然戳中了临意的痛处，顿时临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眸子里涌现出淡淡的杀意，就在二人互相僵持时，元卿突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