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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灼和华阑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看着藏雪那几乎崩溃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能感觉到藏雪对清辞的情义，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谁也不想，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
随着这些年清辞依旧陪在藏雪的身边，可时间一久，藏雪的心理便开始崩溃瓦解了，每每看到对方呆滞的样子和那身青色的皮肤，他都会想到以前清辞阳光爱笑的样子，原本那才是清辞该有的模样。
他原本是想保护好清辞才将他带走，可谁知最后竟成了现在这样，是他亲手促成了清辞的死，又在这几年里痛苦挣扎煎熬，仿佛是上天在惩罚他一样，让他拥有了自己的亲人却要永远生活在愧疚之中。
要是……那时他没有带走清辞就好了。
不知不觉间藏雪的脸上已经被泪水填满，华灼见状不由得垂下了眼眸。
“八年前你帮过我和容慕，不管是以什么样的目的，你始终是我的恩人，清辞大概很喜欢你，否则也不会宁死守在你身旁，以后……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清辞吧。”华灼道。
藏雪垂着头没有说话，空气中仿佛只剩下了泪水落地的声音，华灼看着对方忽的觉得一阵心酸。
“清辞跟我说过他一直想有自己的家人，从前是他的大哥，如今他就只剩下你了，不管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始终还是当初的那个方清辞，他既然那么喜欢你，想必也很愿意作为人鬼继续留在你身边，既然你们已经丧失了这么多年的亲情，好歹后半辈子将它补上。”
说完这句话后华灼便带着华阑离开了，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藏雪一个人，在没有人的情况下，他的哭声越来越大，过往的点点滴滴将他的心击了个粉碎。
……
藏雪被留在了黑玉城，毕竟他是目前最熟悉清辞的人，清辞对他和对别人的态度也明显不一样，华灼坐在院子里感叹着这八年里的物是人非，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藏雪走了过来。
“我听华阑说了西临要攻打南越的事，以你从前的性子想必此时正跟容慕一起商量着对策呢，怎么现在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这儿悠闲地发呆？”
华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问道：“清辞呢？你不用陪他吗？”
“已经安抚好了，现在大概睡下了。”
华灼失笑：“人鬼也需要睡觉吗？”
“只是习惯罢了，这是清辞从前会有的习惯，他变成人鬼后我一直都是这么教导他的。”
“他倒是很听你的话。”
藏雪笑了笑，继续看向华灼：“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说？”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该如此淡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改变了你的心性，难不成你已经有对付临意的办法了？”藏雪问道。
华灼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藏雪一向心细，也很会观察人，到目前为止他倒是第一个发现自己不对劲的人。
“我的确找到办法了。”华灼如实回答。
“同归于尽的办法？”
“……”
华灼愣住，扭头不解地看着对方，藏雪耸了耸肩：“别一脸意外的样子，你忘了之前我一直是临意的人，对乱玉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况且这八年里我也不只是陪着清辞而已。”
这并不难猜，两块乱玉碎片的威力有多大他很清楚，也明白世间没人能与之相抗，而华灼却如此淡定地说找到了办法，那就一定是同归于尽的法子，容慕他们是局内人，看不清这一点，可他是个局外人，看得可通透的多。
华灼有些无奈地叹气：“真不知道将你留下来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比起你的死活，解决掉临意比较重要。”
这话无情了些，但很实在，这也是华灼喜欢的，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不想出什么意外，藏雪的冷静和冷漠倒成了她唯一能倾诉的地方。
“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些人活得很累，只考虑自己不就好了吗？何必还想着天下苍生呢，明明只是普通人，却要将这么多的担子往身上扛，你们这种人最讨厌了。”藏雪说道。
华灼笑了笑：“世上总要有这样的人存在的，若不是我们，便是其他人，若所有人都安于现状逆来顺受，真不敢想象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你就让容慕跟你一起承受这些？等他知道你死了以后大概会疯把。”
“这就是我们选择的路，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
华灼从头到尾都没有迟疑，也没有后悔，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荣耀。
藏雪和华灼不同，他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念，只觉得可笑，不过在这可笑之中，他又感觉到了一种崇高。
“罢了，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你收留了我和清辞，作为报恩，我会帮你的，你可有什么后事要跟我交代的吗？”藏雪问。
华灼闻言笑出了声：“喂，我还没死呢，你也不用现在就让我交代后事吧？况且我就算要交代后事也用不着拜托你啊。”
藏雪耸了耸肩膀：“也对，我与你连朋友都算不上，没理由找个陌生人交代后事，我也懒得找这个麻烦。”
华灼无奈地笑了笑，看着遥远的天空，忽的说了一句：“若说后事的话，等大战结束后，二哥就劳烦你照顾了。”
“你说华阑？你将他托付给我？太可笑了吧？”
“二哥从小就不在家，虽说跟大哥他们有血缘情分，可有些事他总会一个人藏在心中，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管怎么说你和他都是师兄弟，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还是在的，和大哥父亲他们比起来，或许有些话他更愿意和你说。”华灼道。
“那容慕呢？你替你的二哥打算好了，你的夫君就不打算一下？”藏雪问。
华灼摇了摇头：“不必了，所有的打算对他而言都会成为束缚，就这样顺其自然就好。”
藏雪闻言愣了一瞬，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二人就这么并排着坐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只是二人都没有察觉到，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元域正站在墙后怔怔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