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凑上来,搂住他的腰

金山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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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栋楼不过五层,她把布条绑在自己腰上,咬咬牙,眼一闭一睁,人已经跳到了空调外机上,冷风在耳边呼呼响。

    她落到了地面,意外地顺利,裹紧大衣,低着头往门外走,速度不疾不缓,竟然顺利地出了大门。

    她快步逃离,直到看不到医院的大门,她的脚步才慢下来。

    四处空荡荡的,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整个世界安静寂寥。

    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袭来。

    她现在要去哪里?她能去哪里?谁会在这个时候收留她,谁又敢在这个时候收留她?

    灵翘阿沙,季知风,许澄,史密斯教授,任姐……

    她早就没有父母、没有家了,现在也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甚至没有亲密的朋友,她的前半生一直围着江庚礼转,认真学习也好,闹事闯祸也罢,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除了江庚礼,她一无所有。

    她鼻头一酸,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他给了她家,给了她富足的大小姐生活,给了她前半生的喜怒哀乐。

    即使每天都在跟江庚礼对着干,但每次江庚礼生气离开时,她心里总会有隐隐的恐慌感,担心他放弃她,再也不来了。

    当初来到英国,也是在和江庚礼怄气,心里还是期待着他会来接她回去。

    即使他在背后捅刀子,让她生活过得艰难,她熬下来的原因也是,她要证明给江庚礼看。

    他只是稍微地给她做做饭,搂着她腰在耳边说要她,她就把江庚礼所做的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想和他在一起。

    现在,只要他和她说一句对不起,抱着她温存两下,她估计也会忘记一身的伤痕,继续和他耳鬓厮磨。

    即使江庚礼怎么对她,她也离不开他。

    这个想法一出,恐慌无助彻底将她淹没。

    一辆黑色的高级车子停在街边,江庚礼把车门甩得震天响,带着一身寒意站到江窈面前。

    女孩抱着膝盖坐在街边,头抵着膝盖,把小小的身体缩进大衣里。

    这个动作很熟悉,他刚把她接到江家时,她不自觉地缩着身子,缩着身子吃饭,缩着身子在沙发上,缩在身子睡觉。

    这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动作。

    他刚想伸出手把江窈拽起来,触及到她的肩膀,她忽然抬起头,叫了一声,“二叔。”

    他的手顿住了。

    他好久没听到她这么叫他了。

    而江窈看他的眼神,竟然盛满了委屈与柔软,那双眼睛黑瞳仁占比挺大,看人时总能把七分情意传个十分。

    他心下一软,怒气也消个七七八八。

    江窈盯着他,眼眶忽然盛满了泪,声音也带了哭腔,“我好没用,真的好没用,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江庚礼心下忽然慌张起来,她要哭也是瞪着眼睛掉着不服输的泪,哪会像现在?

    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是来抓人的,抱着她拍拍她的背。

    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话,就死命搂着他,趴在他的肩头抽抽噎噎,一直重复着“好没用”这三个字。

    哭着哭着,就趴在他的肩头睡起来。

    他抱着她回到了医院顶层,心里慌得厉害,她不管怎么发疯都行,哭起来算怎么一回事?

    江窈刚被放在床上,人就醒了,拽着他的袖子,看了他一眼后,又放开了手。

    他道声“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来到走廊上,半路折返,拉开她的被子,和她睡在一起。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轻轻说了一句,“想通了?”

    她凑上来,搂住他的腰。

    一夜无眠。

    她最近太乖了,乖得有些不像话,白天安静地看书看电视,晚上也是乖巧地配合他。

    “想让我放松警惕,方便逃走?”

    她双手自然地放在他的背上,被动着承受,自然地发出应该发出的声音,在喘息的间隙中回答他,“不……不是……”

    之前,她还会在床上和他对着干,咬他的肩膀,现在只会乖巧地受着,像个任人摆弄的娃娃。

    他很舒心,也很闹心,这不是她正常的状态,她先前也乖过几天,但他还是能从乖巧的眼神里看出点叛逆,现在,却只有乖,像个木头美人。

    事后,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吻她的额头,“很乖,给你奖励。”

    第二天,一幅画送到了病房,那是一幅艾瓦佐夫斯基画的海,占据了半面墙。

    这个病房占据了半层楼,像是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那幅画就摆在病房的客厅里。

    江窈忍不住驻足。

    云雾是灰蒙蒙的,占了画作的上半部分,海水厚重,占了下半部分,一艘船在云雾和海之间航行,像被云雾和海挤压,呈现四十五度角,摇摇晃晃地驶向那一点点的曙光。

    但没有机会了,这幅作品的名字叫《沉船》。

    江庚礼过来搂住她的后背,脖子隔在她的颈窝,“怎么样,上次你去美术馆说很喜欢他画的海。”

    这幅画色调暗沉,有种平静的绝望感。

    “我看的不是这一幅。”

    江窈这话隐隐有反驳之意。

    他去美术馆看了那幅作品,《风暴中的玛丽亚号》,浑浊翻滚的海载着一艘摇摇晃晃的船,船被海浪掀得很高,仍是没有被倾翻。

    他在她耳边轻轻一笑,“1872年,英国商船“简·格拉栖亚”号在驶往意大利的途中发现了“玛丽亚·谢列斯塔”号,他们看到甲板上空无一人,于是登船查看,船没有任何异常,但船员离奇失踪,至今都没有任何踪迹。”

    怀里的身子微微一颤,裸露在外的手臂起了层细小的颗粒。

    “海能载着船驶过大洋,也能瞬间倾覆,船怎么能和海斗呢?”

    江庚礼伸出一只手,饶有兴致地抚摸她手臂上的小颗粒,小颗粒战栗了一番,随后竟沉淀下去,藏在皮肤里,手臂变得光滑无比。

    “是啊,船靠着海活,出海时要看天气看风向,忤逆海的意愿只能落个葬身海腹的下场。”

    她转过身轻柔地抱着他的腰,随后仰起头看他,“这幅画我很喜欢,留下吧。”

    那双眼睛传递的情绪一向很强烈,强烈的恨,强烈的委屈,强烈的爱意,强烈的恃宠而骄,但现在,那双眼睛只轻轻地弯了一下,温婉顺从。

    胸中似乎被瘀血堵塞了般,哪哪不得劲。

    可她听懂了他的暗示,也按照他的暗示做了,现在的江窈不会忤逆他,乖巧听话,他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一手拂上她的后脑勺,一手掐住她的腰,用力地按进自己的怀里,

    她被按疼了,发出一声小小的吃痛声,很快咽进了喉咙里,什么也没说。

    江庚礼眯眼看着那幅《沉船》,有种想把它撕烂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