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他们是彼此的家人

金山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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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枪响后,忽而混杂了许多声的枪响,闹哄哄地混成一团。

    江窈偏头看,只看到那些坐着吃饭的人忽然站起,朝某个地方涌去,脖子上的束缚松开,阿德勒把她拉起来。

    在一片混乱中,她似乎听到了江庚礼声音。

    阿德勒拉着她从后门先走,门砰地关上,一切杂音隔绝在门外,还有那一句迟来的“窈窈”。

    一切安静下来后,两人呼吸可闻。

    阿德勒把她堵在墙上,垂着头,呼吸重重地撒在她的颈窝上,身体挨着几厘米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

    毕竟,这些年被阿蝇隐藏的故事又重新被挖出来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有多恨他你知道吗?让我生生把恨变成愧疚?”

    阿德勒垂着头,没有直视她。

    还没等她回答,阿德勒把她扔下,自己走了。

    后面有个自称餐厅的经理来追她,说要送她回去,江窈淡淡地看着他,他不禁冷汗直流。

    要是江窈突然问起餐厅内发生的枪声该怎么办?他就说是有亡命歹徒闯入。

    但她要是问,为什么那些吃饭的食客都随身携枪呢?这他要怎么回答?

    江窈这些都没问,她问:“有人受伤吗?”

    “这这这,这没有,我们不敢的。”

    他猛然闭上了嘴,自己嘴快,说错了话,什么“不敢”,为什么“不敢”,还不是因为那人是江庚礼!

    江窈什么也没问,顺利地回到了阿德勒准备的洋楼,她把那封信放到了阿德勒的枕头下。

    一双苍白颤抖的手拆开了那封信,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看了起来。

    “阿顺,见字如晤,这封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应该不在了,我在时,是没有脸把信交付你手。阿顺,你说自己无父无母,贱格歹命,但你不是,你的母亲是广府银行的大小姐,华人血统,你的父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五国血统,你是最珍贵的爱情的结晶,但银行家的女儿怎么会嫁给一个臭卖艺的,为了娶你母亲,我下海经商,却得知自己染上了罕见的病,没有脸去耽误你的母亲。要是我知道银行破产,她父母皆亡,她怀着身孕流浪等我的话,我就算拼了命也会安顿好你们母子。”

    那笔锋遒劲的字此刻在他眼中模糊不清了,眨了眨,字迹重新清晰起来。

    “阿顺,我第一眼就认出你是我的孩子,长得多像你的母亲啊,但我身躯残破,怎么认你,只好不要脸地以兄弟相称,这些日子偶然的几次见面,我也知足了。你每次来,都带着伤,知道你为了生计奔波,我无法解决你的生计问题,不好开口阻止你,只好向大地公祈祷你平安。但我给你攒了一点黄金,为你日后讨媳妇,组建一个和和美美的小家。”

    床上的人背弓得越来越弯,攥紧了手中的纸,忽然又扔了出去!

    装什么父爱如山,恶心的很!

    床上的男人躺下了,闷在被子里,连门口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头,慢腾腾地挪进来,那个纸团就在她的脚下。

    “滚!”

    江窈站定,她不知道床上拱起的一团内是什么表情。

    但那声“滚”中,分明带了哭腔。

    她思考了一下,道:“之前在医院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你一直睡在我旁边的床,不然我害怕,今天你没有睡在我旁边。”

    “我害怕。”

    阿德勒没有动静,也没有让她滚。

    她试探性地往他身旁挪动,慢慢地掀开被子,在距离他半个人的地方躺下。

    黑暗中,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啜泣,很快又收回去,仿佛那声轻微的啜泣是她的错觉。

    江窈又挪了过去,慢慢地抱住了他,像一种慢慢缠绕上去的藤草,先是轻轻的,然后越缠越紧。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汗衫,身子比她想象的还要烫,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被油锅反复煎炸。

    就这样不知多久,两人似乎都在安静中沉沉睡去。

    一个声音忽然道:“你知道吗?在他死前,我骂他是条恶心的蛆虫。”

    “这我不知道。”

    她当时去的晚,错过了这些,或许,这已经成为阿德勒的心魔。

    “但秀芬阿姨说,阿蝇叔见你的几次,你都受了伤,他们就猜想你是某个大哥手下的马仔。做马仔的,不像人家公务员、律师、老师体面,但阿蝇叔从未说些什么。在阿蝇叔眼里,你永远都是让他骄傲的孩子。”

    “做父母的,不会和孩子计较,谁不是晚上和父母吵架,白天就和好。”

    江窈也不知道和父母相处是什么感受,但大家都这么说。

    阿德勒道:“可他死了,因为我死了,再也没有机会和好了。”

    “阿德勒,秀芬阿姨说,阿蝇一直想为你做什么,尽父亲的责任,他当时知道为你探路有风险,他还是去了,他是情愿为你付出的。”

    阿德勒没说话,吸了下鼻子,道:“可是最后我还唾骂了他。”

    江窈不知道说什么,紧紧抱住了他。

    “小鱼儿,我最近只要一歇下来,就觉得无比的空虚,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认为一切都是虚无的,甚至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江窈无比清楚他这样的感觉,她也曾体会过,当她逃离江庚礼身边,发现自己无处可去,这么多年来,江庚礼已经成为一个家的象征。

    没有家的孩子,仿佛没了生命的支点。

    她和阿德勒对于这种方面,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她鼻子也有点酸,抵在阿德勒的背上,“因为没有家了,阿德勒,我也没有家了,我们一样的。”

    她轻轻啜泣着。

    阿德勒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拍她的背。

    江窈也是,搂着他的腰,拍他的背。

    两个没有家的孩子在哄着对方,默认对方就是自己的家人。

    安心舒适的温暖怀抱里,捱过这漫漫长夜,迎来灿烂阳光的天明。

    阿德勒先醒,怀里的女孩闭着眼,呼吸均匀,睡颜酡红。

    一股从未有过的充实感盈满他的胸膛,他不禁浅啄了她的额头。

    一大早,就收到信息,江庚礼同意了那些合同条款,“我不求她在我身边,只求她安全。”

    江庚礼失眠到天明,原本江窈在高级餐厅好好吃饭,阿德勒忽然就掐住她的脖子。

    明明就是在和他示威!

    阿德勒现在真想拍一张她的睡颜给江庚礼看,好在他尚有理智,稳住了。

    愧疚涌起,江窈关心他心疼他,他却在利用她。

    愧疚很快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要是江窈知道他在利用她威胁江庚礼,而江庚礼愿意用一切来换。

    她或许就不会乖乖睡在自己身边,她甚至会怀疑,对他对她的一切好,都是为了威胁江庚礼。

    她说不定就会抛弃自己,重新回到江庚礼的怀抱。

    想想就后怕,他把江窈搂得更紧。

    这一搂,就惊动了江窈。

    她凑过去,问:“大早上的,在看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