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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御幸的寝室离开之后，月升还有些晕乎，手里纹路熟悉的白球突然变得有些滚烫。
结束了对比赛的讨论后御幸把他喊到自己宿舍，从床铺下拖出一小筐棒球。也许是放太久了，表面落下一点灰尘。御幸吹了吹，转头看向月升。
“随便挑一个吧。”
月升眨眨眼睛，满脸的疑惑，蹲下身看清了白球上的标记后突然反应过来。
No.1 青道VS虎山
No.2 青道VS羽良
No.3 青道VS日大鹤之丘
……
No.29 青道VS鹈久森
No.30 青道VS鹈久森
“这是全垒打纪念球啊！”他小声惊叹。
御幸是长打好手这件事他从刚入学就知道，但一直没有什么概念，直到所有的全垒打放在面前才突然有了实感。
“好多……”他由衷地赞叹道。自己的话本来觉得引退之前能有几发就不错了，而他的前辈打出的全垒打球能挤满竹筐。
月升感觉自己喉结滚动几下，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液。
好帅！
御幸笑了笑，把球筐推到他面前让他随便选。
“前辈有什么需要特别留念的球吗？”虽然手上跃跃欲试，月升还是先问一句。
毕竟这些球都是御幸创造的回忆。
“没事，你随便挑吧，”他的前辈不在意地耸耸肩，帅气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嚣张，“之后我还会打出新的。”
突然很想揍他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归想，月升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他挑出29号和30号球，思考了几秒，最终把30号放回球筐。
这是在今天比赛中破开局面的第一球。
“这个就好，”他郑重地弯下腰感谢，“非常感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御幸寝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月升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深深呼吸一口气，脑海中那点雀跃欢天喜地地跳出来，撺掇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被认可了吗？
他把球紧贴在胸口，感受着比获得胜利还要激烈的欣喜。和来自教练的赞许完全不一样的鼓励，整个大脑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我是被期待着的。
月升绷着脸，努力控制住表情不要笑得太夸张，深呼吸几口气就往回走。既然有了期待就更应该沉下心，别让前辈的期待落空。
他这么想着，转头朝自己寝室走去，迎面碰上表情有些凶恶的高津。
对方手中提着球棒，满身的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浅灰色的t恤完全湿透，额头上的汗聚成水流一股股淌下。
“刚挥棒回来？”月升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声招呼。作为鹈久森战中接力夺下分数的队友，他对高津印象不错。
“嗯。”高津应了声，拉起t恤下摆抹一把脸上的汗，看起来不想多说话。
“辛苦了，准备休息了吗？”月升随口多问一句。
“不，再去会器械室。”高津抬手，用袖子抹一把脸上的汗，“这会人少。”
作为今日上场的投手，教练不允许在赛后继续投球，但力量训练倒没有禁止。月升想了想，麻溜跟上对方脚步。
“我也去。”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室内训练场的人也没留下多少。月升跟着高津路过依旧努力的人群，在大厅的一侧推开器械室的门。
如高津所料，器械室里这会也只剩那么一两个人。等月升安静练了一会，连剩余的一两个人都搭着毛巾离开，不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
“你还挺拼的。”休息时间，月升坐在龙门架的椅子上，一边扯过毛巾一边感慨。“明明今天刚比赛完吧。”
高津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像是在冷冷哼一声。“你不也是。”
“毕竟差得太多了。要是后面几局还是我投，真想不出会被敲出几分。”
一想到八局里和白州撞在一起的失误，高津隐隐皱起眉，“你在怪我吗？”
“没怪你，”月升挥挥手，“只是觉得我的水平距离那个梅宫前辈还差挺远的，有点不甘心。”
高津看了他一眼，把没有发出来的怒意收回去。“我也有责任。”他再次皱起眉，不满的矛头却对准了自己。“本来看着前面几局觉得很有把握就有点松懈了，后面鹈久森爆发的时候没能反应过来。”
说到这里他“啧”了一声。“这样下去根本抢不到先发的位置。”
外野手中除了白州和麻生以外，剩下还有一个位置并不固定，时常换人。二年级的铃木，关，一年级的自己，月升乃至降谷都去待过。想要牢牢占据这个仅剩的位置，打击和守备缺一不可。
明明是作为满怀期待的少棒新人进来的，已经到了秋天却依旧无法坐稳先发，他十分地不甘心。
高中棒球卧虎藏龙，作为豪强的野手阵容竞争更是水深火热。外野本来门槛就低，原本就是外野出身的、从内野竞争中退出来的都想来争夺一下。好不容易能拿到一次比赛的先发，居然会犯开小差这种错误，不甘心的同时更加讨厌自己的疏忽。
“谁都有大意的时候，倒也不用这么苛责自己。”月升想了想，把高津赛后加训的行为归结为自我惩戒，“后天还有比赛，训练过头就上不了了。”
“实力不够更加上不了。”高津说得斩钉截铁。
这种说法倒也没错，月升挠挠头不知道该从哪里劝起。青道光是部员就有一百多号人，即便在三年级引退的现在，也有六十多人。新队伍重建时就是机会最多的时候，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坐不稳位置，等到了明年，新的苗子进来一波冲击，位置可能会更加不稳定。
青道是豪强，是准职业化的培养梯队，不会像普通学生社团那样温情脉脉。
月升也是一步步走上来的，他能够明白这种感受。
站在看台上时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进选手席。进了选手席就不会只想在板凳席里喊加油，希望自己能够在球场上飞奔，在全场的欢呼中拿下一个个出局数或者豪迈将球击飞，抱着胜利的奖杯和队友拥抱在一起。
而高津现在的感受大概更像之前的坂井，挤在先发与否的夹缝之间，有一点失误就很有可能被换下去。
“不管怎么说你打击很出色，对比其他人还是有优势的。”月升换了个方向劝说，“后天那场可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帝东，教练应该会需要你的打击能力。”
这种说法看起来起了点作用，高津的眉头舒展了一点，但依旧有些郁闷。
“教练不一定会让我继续上，”他还有些担忧，“樋笠前辈就是先前失误了，才换成金丸上去的。”
“嘛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我觉得保持自己状态比较重要。”月升认真纠结了一会。放在口袋里的白球还带着掌心的热度。他悄悄伸进去摩挲几遍，有些不舍得。
但高津或许比自己更需要它。
“这个给你。”犹豫了半分钟，月升还是掏出来，把刚从御幸那里拿到的纪念球递给高津。
“29号……什么？”对方看起来一脸迷惑。
“御幸前辈的全垒打纪念球。”
高津跳起来，像是被白球烫到。“我不能收，”他猛地摇头，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气。“这东西太珍贵了。前辈送给你就是叫你好好保管的，别转手送人啊。”
“我觉得你比较需要。”月升固执地推过去。“你可是能排在前园前辈之后的打线。”
高津咬着唇，视线在月升的脸和他手上的棒球之间徘徊。很想要，但是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我会自己打！”沉默了半分钟，他坚决地把球推回去。
“如果能继续上场的话，下次我会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