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什么?

林兴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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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为什么?

    爸爸提着我一路上我的脚几乎没有沾地,很快便到了他的寝室。

    “老衣,你女儿?”隔壁徐老师听到开门的声音,看着我问。

    “是,她现在就住在这里了,以后请多关照。”爸点了点头客气地说。

    “哦。你忙。”徐老师说完退回到自己屋里。

    爸放下妈给我打好的包裹,一边给我铺床,一边简短地交待,日常生活注意事项。叫我拿了碗,到食堂吃饭。

    我云里雾里的被他提着象飞一样地到了食堂,到食堂拉着我到里面,对大师傅们说“这是我女儿,以后她每天都会到食堂来吃饭,饭钱我每月一号交到食堂,烦请大家多多照顾。”转身对我说“叫叔叔,阿姨。”我学着爸的样子,弯了弯腰说“叔叔,阿姨请多照顾我。”

    刚说完,食堂里陆续地来了好多老师。

    吃过午饭,爸带着我回到他的寝室,打开包裹,里面新书包换成了姐姐的旧书包,一双粉红色的水晶凉鞋从包里滑了出来,我明白这就是爸爸那天提回家的东西,也是导致外婆死亡的东西。心想,宁愿不要这些,让外婆好好的活着。

    “这些东西以后就放在这个箱子里……”爸一边说,一边收捡。指点完了坐在一把竹椅上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我说“以后就照这样做。下午我去给你买个小闹钟。前三天,我会来提醒你,三天后一切靠你自己。”

    我诺诺地答,心里实是害怕,不敢再说回家的事情,心里难过,眼泪扑扑地往下流。

    爸爸转过头呆了会说“你认得那上面的字吗?”

    “哦。”半天我才想起他给我的纸片。赶紧拿起来看,老实地说“有些认得,有些不认成。”

    “我给你读一遍。”他把纸片拿过去读了一遍问:“记得了吗?把它贴在你的床头,桌子抽屉里有浆糊。”

    “记得了。”我一边答一边把纸片贴到床头上。

    记得就好,拿了帕子和盆子跟我去打水洗脸洗脚。

    明天到你直接到小学去上课,你和佩玉一班,可以先和佩玉一起。说完他就要走,刚走出门又回头说“画板上的画不要动。”

    爸爸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我打量着这个房屋。

    爸爸的寝室很大,房子是横的长方型,对门的墙上有两扇双开的玻璃窗子,他在屋子的三分之一处挂了一个深蓝色的布帘把屋子隔成了两间,外间很小是生活区,里面是画室、书房,兼卧室。

    想起爸说的画,掀开布帘进了里间屋,阳光把屋子染成了桔黄,一个大画架立在布帘边,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子光着脚站在一块石头上双手伸着似要飞起来的样子。神仙,这一定是神仙,我伸手去摸她的脚,结果摸到了凸出来的象泥土地一样的东西。退到墙边再看,她的脚又伸出来了。顺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前面是一片大海,海的尽头浮着一个半圆型的太阳,天上几条红色黄色的云彩,哦,我想,那里就是她的家了……

    窗下放着一个和家里一样的大写字台,台上摆着各种笔和一些快干了的颜料,一个调色盘上粘着一把刷子,一本翻到一半的书。横着放在黑色的台面上。我踮起脚尖把书拿了下来。

    书好厚,纸的颜色都黄了,封面上印着一个外国人。只认得一个传字。我扫兴地把书放回原处。

    心想明天要上学了,书包里有本子和笔没有。提起洗得发白的淡黄色帆布书包就想起了漂亮的新书包,以及因此而死的外婆。我是外婆的宝贝,也是爸爸的宝贝。

    突然间想到新书包上绣的“梅花香至苦寒来”我是梅花,我一定会香。我拿出本子,在本子上端端正正的写上了我的名字。

    其实我很小就在外婆的教室里读书了。外婆是村小的代课老师,她语、数、音乐、美术全能。她上课的时候,就没人带我,所以就把我放在竹编的大筐里面,我也不闹,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一岁多了,她就给我一支笔一个小本子,让我在教室最后一排跪在长条木凳子上,爬在桌子上乱画,只要不在教室捣乱就行。

    四岁之后,外婆开始有意无意地教我认字,背一些简单的唐诗宋词。我乱画的画里有了一些内容。我学会了认字,我的记忆特别好,外婆教过一遍我基本上都能记住。外婆常夸我,说我聪明,以后只要用功一定成为学问家。她说“要想将来有福气,就必须回到了父母身边,到城里去念书。”

    所以……

    “衣依,”门外传来爸的声音。我惊得跳了起来,来不及把本子塞进书包就跑去开门。

    爸左手提着一个大包,右手拿了根木头小凳子。我伸手接过小凳子喊了声爸。

    爸放下包说“把这些东西自己整理好,放在小柜子里。闹钟放在床头,我给你告好了时间,每天闹钟响后就起床。钥匙你挂在项上,不要取下来。你在干什么?你写的?”爸爸拿着本子问。

    “嗯。”我小声答。爸摸了摸我的头说“不要带同学到这里来,我还要在这里画画。好好读书,少了东西我给你买。”

    爸爸好温暖,摸在我头上的手好象有一股暖流流淌进我全身每一根血管里,我幸福得快要窒息了。

    “爸爸,妈妈为什么恨我?”我忧忧地问。

    爸爸的手象被滚油烫着了一样闪电般地缩了回去,脸上突然间布满冰霜,“胡说什么?有事到教研室找我。”也不等我答话,转身逃命似地走了出去。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恨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蠢话。身体象被极寒的冰箭射穿,冷得发抖。

    “钉铃铃……,”教学楼那边下课铃声响了起来……该吃晚饭了。

    吃了饭,我习惯性地往家里走去,家里的门敞开着,一眼望去,桌子上摆着饭菜,他们四个人围坐在桌边。爸爸猛抬头看见我,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妈妈也看到我了,她瞟了眼爸,坐在桌边吃她的饭,仿佛我是空气。

    “二姐姐,吃饭。”弟跑出来拉着我的手喊。

    “兰,把弟弟拉回来。”妈的声音有些变调。爸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我问“你没到食堂去吃饭?”

    “吃了。”我鼻头有些发酸。爸爸左手提着我飞快地往外走。

    我呜咽着问“爸爸,为什么我不能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