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钱梅寻父

林兴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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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梅做梦都没想到妈会因她而死。童年不幸的生活让她从小立志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绝不象母亲那样任命运摆布。

    在她的词典里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因此,她在钱家湾中学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为自己定下的目标是进最好的大学,走出钱家湾。

    高中入学考试,她记得每一道题都答得完全正确,读临江高中不是梦。秋后一个下午天,她们一家人在地里收麦子。隔壁旺财麦在田边大喊“钱梅,钱梅。”她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站在旺财身后的刘老师。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刘老师,嘿嘿,到家里去坐。”

    “钱梅,成绩下来了,你为钱家湾中学增光了。你的成绩在全临江都是第一名。读临江高中没有一点问题。祝贺你,你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得意的弟子。”刘老师激动得用手背抹着眼泪。

    “真的,学校其他同学呢?”钱梅关心地问。

    “其它就很一般了。钱梅你一定要为钱家湾争光哦……”

    “刘老师,喝水。”钱梅恭恭敬敬地把一个倒满开水的白瓷杯子,双手奉给刘老师。”

    “哎,教了几十年,终于让我摘了全区第一的桂冠。”刘老师喝了口水,擦了把脸上的汗,笑眯眯地盯着钱梅。

    “哎,刘老师好。”妈拉着弟弟钱立,背着麦子回到了家里。

    “钱大姐,你女儿这次考试可是临江状元哟,以她的聪明才智,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刘老师就象自己中了举一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哦,嘿嘿,借你吉言。”妈说完,自己进屋收拾麦子去了,直到刘老师走,都没露面。

    “妈,你什么意思,人家刘老师可是走了几十里路。你怎么可以这样冷待人家呢?”钱梅生气地找妈理论。

    “嘿嘿,高中,可以免学费,免饭费吗?我没钱。供不起,你也该挣钱养家了。”妈头都没抬,收拾完麦子,又拿了把谷草打草鞋。

    “什么?你不给学费,我,我可是考了全区第一名呀。”钱梅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你考了全国第一都没钱。”妈眼睛都不眨地说。

    “我不,我就要读书。”钱梅气得在妈面前撒泼。

    “你看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卖,只要缴得起学费都行。”妈的声音有些哽咽,两行泪无声地流着。

    “妈,我长大了给你挣好多钱。不哭,妈。妈。……”弟弟钱立乖巧地用手给妈擦去了泪水。

    “嗯,呃。嗯。……”妈清了清喉咙接着说“还有一条路可以试试,找你父亲要钱,他在省国立大学教书,你到学校就能找到他,他应该有钱。如果你要去,我给你准备路上吃的馒头。带上你弟弟,或许有点希望。”妈停下手中的活路,抹了把泪,站起来拍了拍钱梅的肩膀。

    “我要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放弃。”钱梅激动地抱着妈亲了一下,转身就往她屋子走去。她得做好准备。

    父亲在她的头脑里一直是个模糊的影子,他活在过去钱家的佃农嘴里。她在人们的议论中,拼凑出了父亲的形象。

    父亲才华横溢,风流倜傥,读大学就以他出色的才华崭露头角。新文化运动风起云涌,反对包办婚姻,提倡自由恋爱,特别是看到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后,更增添了他抵制包办婚姻的决心。虽然被要挟,他也只是为了生活不得不敷衍塞责。

    父亲和母亲仅有两次同房,便有了他们两姐弟。她一直不明白妈为什么要这样生活。同时憎恨父亲的无情,既然不爱,又何必造出新生命呢?

    这一次她一定要去质问他,她认为抚养他们是做父亲的责任。他也必须尽到父亲的责任。

    第二天天刚亮,妈就把他们叫醒了。“钱梅,这张图纸是我凭着记忆画的,每个地方我都注了地名。你们要早走,早歇。这是家里最后一点钱,还有一些零钱,拿着,不要露财。天晚了一定要住店。”妈再三叮嘱。

    她带着弟弟风餐露宿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国立大学校门前。

    “姐,我好饿,我想吃面……”弟弟指着校门前一个小面摊子说。她这才想起他们还没吃午饭。

    “好吧,老板,给我们来两碗,哦,来两碗最便宜的小面。”钱梅说到一半,改了口。

    “辣,还是不辣。”老板问。

    “我不要辣。”钱立抢着答。

    “一碗辣,一碗不辣。”钱梅笑着在弟弟头上摸了摸对老板说。

    “两碗小面。”老板大声唱着用托盘把面送了过来。

    “呃,老板,打听个人,你认识吗?就是大学里教国文的钱教授住什么地方。”钱梅一边端面一边问。

    “钱教授哇,就住在大学竹林村。你是他什么人?”邻桌一个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接了话茬。

    “嘿,小妹,他就是大学的老师,你今天算问对人了。”老板手指着那男人说。

    “他是我们的爸爸。”钱立童声童气地答了一句。

    “哦,你们是老钱的儿女?”他把碗索性端到我们桌上,脑袋凑近钱立仔细打量,打量完了又转头凑在钱梅面前,钱梅赶紧把脸往后退。嘴里说“嘿,嘿,叔叔一会可以带我们去找他吗?”

    “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你们,难道是老天给他送了子嗣。嘿嘿,可以,可以的。吃完了马上带你们去。”他酸溜溜地摆动着他的脑袋,埋下头挑碗里的面条。“昨夜风雨得喜讯,秋日面摊逢佳丽。呵呵一笑笑朋友,缘来缘去早定基。”一路上,他酸溜溜地拿眼睛瞟钱梅。嘴里嘀嘀咕咕。钱梅心想,他这是在做诗吗?真象鲁迅笔下的孔乙己。

    到了,他们站在一个围成篱笆的小院子外面,篱笆里的土地上种着各种花草,一丛丛黄色的波丝菊特别耀眼。

    “钱教授,钱教授。来贵客了……”他推了推眼镜,对着里面大喊。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体态丰腴,满面含春的中年女人来。

    “杜老夫子,什么贵客有你贵?”她笑盈盈地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在老夫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转眼见了我们,惊讶地问“这是……”